二、三月間的台東,卻已是陽光燦爛。
還記得許多年前,上飛機離開台北時是陰陰冷冷的濕雨綿延,而幾十分鐘後落地台東下了飛機卻是暖盈舒適四周充滿了油綠金耀的陽光輝揮灑。似乎,想像裡台東永遠就都該是這種讓人會舒暢到甚至過分傭懶的好天氣。
二、三月間的台東,卻已是陽光燦爛。
還記得許多年前,上飛機離開台北時是陰陰冷冷的濕雨綿延,而幾十分鐘後落地台東下了飛機卻是暖盈舒適四周充滿了油綠金耀的陽光輝揮灑。似乎,想像裡台東永遠就都該是這種讓人會舒暢到甚至過分傭懶的好天氣。
似乎久違了超過二十年的台東元宵節神明繞境遊行。
不知從何時開始,記憶裡的元宵節,連結的其實是一年一度神明繞境的喧囂熱鬧。不知綿延多長的隊伍,是由城市裡所有廟宇的滿天神佛大轎小轎、藝陣花車,甚至是陣頭乩童所串連組成。各方人馬共襄盛舉的神佛嘉年華,繞遍小城市裡的大街小巷,當遠遠望見繞境隊伍前鋒、聽見鑼鼓嘎響劃開寧靜小巷的片刻,總有種喜從天降般的興奮期待。
清朗天氣的蘭嶼,有一種讓人充滿舒暢的心曠神怡。
秋日早晨的太陽,是種光明炫耀卻不燥熱,這種天氣,也許只適合騎上機車,緩慢無拘束的迎著輕鬆吹彿、不涼不熱的飄逸海風。彷彿依舊待在春天裡的小島,山丘上的綠草、小路邊的菜圃與油亮芋頭田,到處充滿著翠綠生意。海的顏色塗滿層次,從近一些的淺藍、靛藍,再到遙遠深邃的深墨藍色,似乎,藍嶼的景緻,就在那種山連海、綠交雜著藍的鮮明意像中誘人入勝。
陰灰色的天空,摻和著偶而撥雲探出頭的陽光,以及有時還滲著的飄浮細雨。離開顛簸搖擺緩慢落下的螺旋槳小飛機,踏上了蘭嶼的土地,雖然天氣不是期望想像裡的熱陽燦爛而多了點秋涼,不過週遭看似無事閒暇的原住民老人,以及老舊斑駁建築的小小偏僻簡陋,卻依舊讓空氣裡滿溢著傭懶慢調。
海角天涯的小島裡,一切似乎過得愜意、一切彷彿充滿慢調,一切也許就是為了等時間流逝而過生活。中午不起眼餐廳裡,角落擺上豐富酒菜的大圓桌,原來是鄉長作東把酒言歡,午間用餐時間索幸將鐵門拉下不營業的郵局裡,坐在小櫃台裡收送郵件業務辦差的竟然是局長,更不用提到警察哨所裡一邊攤著報紙、一邊電視上還接收著美國職棒賽的怡然悠閒。小島上,就在那種似乎侷促、似乎與世隔離,卻又入世自在的過著自我步調的獨立生活。
這幾天東港街上肯定是神佛比人多。
三年一度的迎王,各方宫廟諸多神明的共襄盛舉傾出繞境,使得南部純樸小魚村瞬時間擠進絡繹人潮。如同主辦單位東隆宮所下的「神人同樂」傳神標題,大街上巷弄間神人交融的熱烈激昂,彷彿成了天界與人界歡騰共織的玄奇嘉年華。
對那些花花草草其實不是太有興趣。
雖然喜歡各種顏色的五彩紛呈,但總不適用於各種豔麗絢爛的美麗花朵,至少,對於「看花展」這件事,肯定是沒法讓人擠出任何熱情期待。因此,當「看蘭花展」與「可能很多人」這兩個狀況合起來的時候,大概寧願在家裡遊手好閒虛晃度日避開人潮吧吧!?
不遠前方剎時透出彷彿是指引方向的星火光芒,讓人意識到將近十三公里的深長隧道已接近終點。出了隧道時的突然清朗藍天耀陽,卻使得似乎已習慣那種幽暗靜寂的雙眼有些吃力。入隧道前的青鬱山林樹海,出了隧道後卻是眼望無際的廣闊平原水田,衝擊出像是桃花源記裡那種柳暗花明又一村的落差震撼。
突如其來的踏上蘭陽平原,立即體會到的是異於山巒另一端庸碌狹擁生活的遼闊解脫。
晚秋,雖然是午後不久,天幕上卻是抹著陰霾,空氣裡滲著種凝滯的躁悶。小城市裡不算大的路邊,算是有著規模的廟裡周遭,圍繞聚集著熱絡的人群,鼓聲嗩吶敲鑼喧囂,使得暌違的廟會更顯熱鬧異常。
記不得廟宇何時開始矗立在熟悉的小路邊,似乎已經是很久前的事,卻又好像是沒多久之前的事。記憶裡,小時候常去改運過火盆喝符水,並總疑惑著外公為何總是喃喃唸著些聽不懂詭異言語,同時奉著神像的海邊小神壇,透著幾分嚴肅,也溢著足以令小孩心生畏懼的威嚴。而不知從多久開始,小神壇的記憶不再,代之的成了屋簷脊頂上綴著彩色剪黏雕飾的廟宇。
對於迪化街的印象,肯定不會是那個過年時滿滿是人的年貨大街。
趁著吃飽飯足,閒晃到了永樂市場二樓,映入眼簾的是滿滿聚集的販售布匹各式店鋪,而那種五彩繽紛喚起遺忘已久的小時記憶。布裝聚集的迪化街、通化街一帶,是當時幫人製作服飾所需的老媽常需要造訪補貨的重要去處。似乎,看著那些勾不起興趣的各色布匹、看著店員拿著直尺丈量剪布包裝,對於小孩而言肯定是種枯燥煎熬加折磨。也似乎,說迪化街一帶是某種夢魘大概也不為過,至少,記憶裡的迪化街,其實是在走路與等待,再不斷加上走路與等待之間度過。
南台灣的天氣對於季節的變化似乎總是缺乏敏感度。
十月的恆春,不像是名字裡形容的四季如春,反倒有著盛夏時節的酷熱。流動得緩慢的熱氣流讓人慵懶,因為一路上擁擠的車流而總趨緩慢的車速,更使得原本已緩慢得不像話的南台灣午間步調幾近停滯。
陽光總在離去時才出現。
連日的陰雨霏霏,令人渾身不舒服。南灣細雨飛滲的沙灘,使得應該亮潔光燦的白色沙灘沈寂黯淡,過份沁涼甚至摻著寒意的海水,也使得應該令人舒暢的溫暖海流變得凜冽刺寒。似乎,墾丁就應該耀陽高照、就應該有著滿滿奢侈的陽光,沒了陽光的墾丁,像是失了色彩的畫,沒了陽光的墾丁就不算是墾丁。
咖啡店外露天座椅邊種植的一小排稀疏細竹,依靠著人車偶爾來往穿梭的圓拱小路。只能讓一部車子路通過的圓拱上,托架著一百八十多年前的城牆古門。當時城門外的來往要衝,現在是摩登現代的露天咖啡座,啜著那時或許誰也沒喝過的拿鐵,幻想著時空倒流、想像著那種農業時代的人來嚷往。
不記得之前往野柳潛水路上兩旁是否有什麼吸引人的餐廳店鋪,再次到淺水灣,卻發現一連串挨著沙灘旁的獨特餐廳。
淺淡黃灰不起眼建築上的不起眼粗陋招牌,不怎麼新的水泥門面掛著紅色俗氣字體的亮眼霓虹,若不是有人特別提起,大概永遠不會注意到這麼一家店。順著「Ms. Olive奧莉薇小姐」的室外台階,走上二樓餐廳大門,往陽台望出去的,是一望無際的汪洋大海。
細雨綿綿的天,空氣裡雖帶了些潮濕難耐,被雨洗了後的世界,卻也透著些乾淨清新。總覺得下雨天應該要到大河、海邊,雨滴灑落,混著遼闊水面的朦朧雲霧,營造出的是種悠然沈靜,帶些鬱鬱淒冷的潸然恬適美感。
沒往心理覺得應該如此的方向走。下雨天往尖石山上的山路,被水濡濕的路面顯得更加顛頗陡峭。沒法確認為何如此深遠的山上,竟會有人想搭上餐廳咖啡店,但可確定餐廳主人肯定喜歡這種與世獨立的寧靜自在,更有著不懼是否有人光顧的無比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