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走在杭州街頭,雖然大部分面向經常仍能接觸到像是上世紀六七零年代的頹圮髒亂,不過許多城貌片區呈現出的卻已是現代都市的宜居舒適。曾是春秋時期吳越的首府,也曾是宋朝趙氏南渡政權的行都。或許是因為那種豐富的歷史內涵文化背景,也或許是位處豐沃而造就的各行各業極度發展,在杭州,除了那些遺留下的著名歷史陳跡,也有著讓人暫留緩歇不想離去的獨特魅力。
夜晚,河坊街上遊客往來熱絡非凡,兩旁茶店藥鋪食肆各類店家招搖攬客,路中間的藝品樂器拉洋片攤位爭奇鬥巧,仿古構築的街道顯露出清末明初往昔風貌令人醉心。而交錯穿插的南宋御街是南宋臨安城的中軸線,也是皇帝朝拜先祖的專用道路。已被整治得古意典雅的舊街新裝,據說聚積著當時京城裡超過的一半人口並散列著上萬商舖。走在街上一路往北,不確定當年宋帝北祭時是否曾經有過遙望北方失土的欷噓惆悵,但走過皇帝也走過的路,一千年後古街兩旁的清澈流水板橋老舖舊宅,是現代景觀建築的雋詠妝點,也或許是千年老街的最好依歸。
清晨,搭上距離始發據說已經超過九十年的公交車路線,往西湖再往西的山裡走去。路線終點是建於東晉的靈隱寺,早已香客與遊客如織往來的寺廟似乎少掉千古佛寺應有的清幽與寧靜,但是悠緩漫步在小溪流水石壁鬱林的飛來峰,岩壁上那些始自東晉增於後世各朝代的莊嚴雋麗佛像石雕,仍能讓人感受到佛家境地的脫凡出世。
佛寺正門掛的是清康熙御筆親提的巨大牌匾。像是總喜歡為名寺古剎「賜名」兼「易名」的習慣,會在靈隱寺提上「雲林禪寺」,據說卻是皇帝下筆過快造成的百年將誤就誤。只是,寺廟本身的千年蘊含,點綴上已然戶曉的濟公傳奇,無需皇帝的錦上添花,也無論寺廟所在並非遠山高谷,卻已足夠維持住永恆不墜的綿延香火。
將入盛夏的五月天,或許應該晴朗炎熱,天上卻是白靄陰朦,甚至時而飄落著星點綿雨。只是,緩步在綠意環繞,楊柳低垂輕點水面的西湖畔,或許因此帶來的涼爽反而消去了炙悶暑氣,因此造出的陰柔反而襯托出西湖的嬌秀籤細。
緩步在蘇堤沐浴於累積千年的蔥鬱,暫歇在長椅傾聽著湖水拍打岸石的律動。帶著涼意的風吹動湖水打出節奏,已經在那流了千百年的湖水,除了推動湖面上頻繁往來的遊船,也淘盡了流傳在西湖邊的傳奇與往事。
登上雷峰塔,無論塔裡是否真正關過白娘子,卻也寧可登上最高處遙想北方金山寺被法海和尚軟禁塔裡的許仙。造訪岳王廟,在岳飛墓前望著秦檜長跪於前的銅像,緬懷抗悔英雄功在國疆卻深受妄臣謀害的忠烈同悲。而或許是杜撰付會多於真實存在的武松墓,連結不遠處錢溏江潮邊魯智深圓寂處的悠古六和塔,更是那種忠肝義膽章回情節的低吟終了。
環湖車上不時傳來充作喇叭提醒聲的梁祝迴盪於耳,恰巧堤邊老人拉動二胡流出的相同旋律但聽來卻更加悲悽。腦裡似乎無法再裝入更多刺激與思緒,西湖優雅柔美異常,只是,繞著西湖的似乎都是過於淒美的故事與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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