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六千三百四十平方公里、一千三百萬人的豐富城市,面積,是台北的二十三倍,人口是台北的四倍。或許,「上海」建縣以來僅有七百多年的歷史,在中國二千多年悠遠封建文明發展軌跡下,只不過是桑海一粟短短數頁,然而,作為作為近代中國第一個真正新舊交替、中西交融的城市,上海的迷人樣貌,繁華絢爛裡似乎帶點深邃的惆悵悲愁,上海的璀璨發展史,意氣風華中卻也參雜了許多中國人的兼容、滄桑與無奈。
對於「張愛玲」其實並不熟悉,不過許多人總是喜歡將張愛玲與上海連在一起,即使,那或許早已是上個世紀三十年代的過往雲煙。張愛玲的「到底是上海人」曾說:「上海人是傳統的中國人加上近代高壓生活的磨練,新舊文化種種畸形產物的交流」。對於唯一最大的不變就是每天在變的上海來說,或許,許久許久前的形容,在許久許久後的今日,依然適用。在上海,傳統與現代捲起了激盪漩渦,東方與西方并起了劇烈火花,在中國「解放」前國民政府時代是如此,而這種化學效應,在文化大革命後的厲行經濟改革過程中更是加速進行。
中國大陸,是一個「傳統」還在,「現代」便急遽跟上來的國家。似乎大部分的人仍生活在孫文所引述,為Maslow的基本求生存生理需求而努力奮戰的「傳統中國」時,開放改革的資本主義強烈風潮卻已如同洪發似的排山倒海接連而來。或許,也因如此,目前的中國,甚至上海,應該是個「機會」與「風險」並存的冒險城市,應該是個「新貧」與「新富」日益兩極化的變遷社會。不過,觀察人類歷史,這或許是每個「非共產」的經濟實體演化過程中的必然。
中國人是個意志堅定得可怕的民族,是個想做一定得做到民族,看見中國大陸的蓬勃飛快發展,擔心起是否能夠再繼續自外於這個龐大經濟實體的台灣小島。不同政治實體間的權力鬥爭與更迭交替,犧牲的似乎總是經濟發展與人民權益。某個角度而言,台灣島的經濟發展步調與政治意向,與隔著淺短峽灣的對岸「泱泱祖國」,似乎始終是以一種無法連接,但卻無法脫離的關係而微妙的存在著。荷蘭人侵略的台灣、明鄭餘將的撤居佔領、對滿清朝庭的招降歸順、後來的割讓日本遭受殖民,以及國民黨在國共戰後的轉進撤防,台灣,歷史上似乎總是敗將餘黨的最後避難所,似乎也一直是中土主權亟欲統一回收的重要標的。矛盾複雜的情感思緒,如同三國演義中所云「天下之勢,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合與分,其實都是歷史上的必然,無須懷疑。至少,目前的中國,似乎已看不見腦海中歷史課本裡的人民受虐灰暗「人民公社」與「水深火熱」照片景象,而手臂上寫著「殺朱拔毛」刺青的激昂悲伉國民黨軍人,也早已消逝在歷史的泛黃記憶中。
上海的積極國際化,令人印象深刻。
華燈初上,「新天地」有著熙來攘往的人群車潮,巷中廣場邊輕奏淺送的舒適爵士樂聲,與晶麗柔暖的橙橘燈光霓虹,金髮碧眼與黑髮黃膚的交雜混合,使人感受著香港蘭桂坊的悠閒氣氛,但卻明顯感受著異於蘭桂坊的優越氣勢,因為,在這裡無論規模、人潮與規劃的完整性,似乎都不是香港這樣的彈丸之地所可比擬。
漫步在南京東路偌大街上,在人潮裡細細感受體會舊店新開的新舊混處交融。現為上海時裝商店與東亞飯店的「先施大樓」,巴洛克(Baroque)混雜點文藝復興(Renaissance)的樣式建築,展現著舊中國第一家百貨商店的流轉奢華;舊址為「大新百貨」的歌德復興式(Gothic Revival)樸素「上海第一百貨商店」建築,與馬路對面的新穎摩登「百聯世貿國際廣場」鋼架帷幕巨型百貨對立相望,形成一種新舊並存的矛盾融合景象。隨著天色漸暗,南京東路上的招牌一一亮起,光燦奪目的七彩新式霓虹,妝點綴飾著租界時期的舊式建築,展現著當時「中華第一街」的繁華風采。
五月春季的黃浦江岸吹著清暖徐風,入了夜卻是人潮更加洶湧。在剛改建成名牌購物商場的外灘十八號裡感受著雍容貴婦逛街時的尊貴閒暇,在和平飯店接觸著歌德式(Gothic)建築裡的豪華瑰麗。夜晚的上海,充滿著攝魄誘人的炫幻魅力。浦西外灘成排的各種西式舊時建築,匯豐銀行、海關大樓、友邦保險等大樓,在夜晚燈光的照耀點綴下,特別顯得華麗雍容,彷彿讓人想將時間永遠停留,以好好欣賞這種難見光景。而對岸浦東新區的巨型現代建築,同樣光亮奪目、綺麗璀璨。夜空裡,東方明珠電視塔矗立於夜空中散發著五彩奇幻魅惑燈光,與壯實高聳的中國大陸第一高樓金茂大廈遙距相望。想像著身處對岸露天咖啡座,遙望黃浦江對岸景色的涼爽悠閒與自在,深切感受夜上海的豐富迷人誘惑力。
有人說上海人是驕傲的,如同紐約客(New Yorker)一般,上海人有種對自己城市的優越與驕傲。或許,這應該是真的,因為在這,即使是一個未曾到過此城市的外人,都可深深感受體會到這種莫名由然產生的自信與驕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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